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- 耽美小说 - 墙外西塘月在线阅读 - 分卷阅读86

分卷阅读86

    徐云初从来只像是西塘河道里清浅的水,泛也泛不起几许涟漪,在景灏天的身下却如沉睡中惊醒的冰川,爆发出震撼的力量。

    两人交吻纠缠的身体就像是一场角斗,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,这一次的爱欲充满了兽性角逐的力量。景灏天疯狂地撕扯自己和云初身上的衣衫,很快两人便裸裎相对。那疯狂索要的人压着云初劲瘦的身子重重地倒在偌大的檀木公案上,冰凉的触感让云初瞬间缓过几分神志。然而仅仅是一个呼吸的停顿,便又伸手揽了景灏天的脖子将他拉下来,主动仰着头去噬吻他的嘴唇,下巴,脖子,到胸膛。

    景灏天猛然冲进他的身体,坚硬如铁在他身体里不停地杵动,带着令人晕眩的疼痛。然而心里的怪异的欲望却想要再多一些,再痛一些,好似这样可以永远记住,痛得彻骨,却甘之如饴。只有这样,才觉得自己还活着,活在对方的体温里。

    汗水顺着景灏天垂落的发梢一滴滴落在云初的身上,与他自己的交融成一片。景灏天一手扣住他的腰,一手压着他的手指,与他十指紧扣,牢牢地压在一起。那人深沉的眼中只剩了疯狂的迷恋,如同毒瘾一样侵犯着他的意志,令他眼中神色渐渐扩散。

    安静如斯的凌晨,只剩了粗重的喘息,破碎的呻吟,以及肉体交缠的声音。一遍一遍,夜若未央。

    景灏天,请你爱我。

    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    九月末的天气热度逐减,然而战火的温度却是越升越高,日华双方对峙不下,纷纷投入越来越多的战斗力到淞沪战场。日军仍旧以租界苏州河以北区域作为依托,增兵攻占登陆场。国军这边蒋中正亲任上海战区司令官,于苏州河北岸派遣中央军,一场对决战打得火热。

    同时随着战争的深入,租界里涌进了更多避难的民众,随处可见租界公共路段路面两旁搭起了简易的住棚,满街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。教会和学校自发组织起人员纷纷投入救济难民的行动,一方面保证租界的公共秩序,另一方面将物资分发到难民手里。

    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,远处天边时不时炸起的火舌伴随着闷雷般的响声,令人心惊胆战。

    没有人哭,没有人笑,没有人发出声音。

    只有木然仰望天空的眼神,似乎是在祈望,黑夜不要来。满身满心的疲累却不敢睡去,只怕一旦睡去,就不会再有睁眼的时候。

    漫漫长夜就像是困噬人灵魂的巫咒,无垠而未央。

    在这样的环境下,无法去想象明日睁开眼睛,一切是否还会如闭眼前的这一刻。战争的阴霾掩饰了天空的颜色,仿佛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,张牙舞爪地搏人而噬。

    今天,金嘉爻要走了,跟金坚一起坐船前往香港。景灏天去送他们,也不知道顺利不顺利。云初只觉得心里头一阵一阵发怵,一整天都心神不宁,只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。

    几个学生在街道另一头过来,身后还跟着十来个,男女都有。看见云初已经等在路口,过来帮他拿走身边的东西,“走吧徐助教,所有人都应该拿到食物和水了,天色不早了,我们先回学校去吧。”

    学校有一部分外籍的老师对战争很是恐慌,各自返回原籍去了。现任的教务长沈嗣良先生肩上担的责任更重,便把组织人员输送物资的任务交给徐云初和学生会,让他们负责每日租界难民的日常料理。

    云初让自己这边的学生跟那几个学生会的一起走,顺便又问了句,“这两天还是没法联系上鹤行风吗?”

    学生会领头的男孩只是叹了口气,点头,“是啊,现在这么乱,也不知道鹤会长去哪里了,真是要人命。要是他在,说不定还能联系到更多的学生来帮忙。”

    云初点了点头,把剩下的东西交给他们,“你带他们先回去,我还要去个地方。”看这些孩子有些担忧,又淡淡一笑,“别担心,就在租界里头,不远的。”

    他们这才稍稍安心一些,转身去拿自己的脚踏车,“那徐助教你小心一点。回头学校见。”

    看他们陆续骑车走了,云初才转身往景灏天的公馆方向走。金嘉爻是早上离开的,那个人这会儿也该回来了,总是觉得不定心,还是想着应该先去看一看。反正这些日子也常住他那里,而景灏天捐助了他公司的大部分资产来购买物资,除了今天去送金嘉爻,他自己也一直来帮手做事。原本景灏天要他在学校等的,但是不知为什么,就是觉得心里闷闷得很难受。

    到了九号公馆问过仆从,说是少爷还没有回来。仆从叫他就在屋子里等少爷,应该很快就回来了,还给他倒了杯咖啡。云初悻悻坐了一阵,越坐越觉得抓心挠肝的难过。西洋大钟敲了七下,竟已经是晚上了。

    云初倏地站起身来,“我先去学校了,如果景灏天回来,跟他说让他来学校找我吧。”

    最难受就是这样无止境地等待,心里头翻涌难抑,想得一个人精神错乱崩溃。他对自己说兴许景灏天直接去学校找他也说不定,还是先回去看看。也不等仆从答应,直接抓起小外套就往外走。

    外面夜色有些深暗,因为战争的缘故,租界里头为了节约能源,路灯都只开一半。云初沿着路边慢慢走着,一直走到学校后面的林荫道。走了一半,突然觉得身后有种被人盯梢的感觉,云初有些烦乱地揉了揉太阳穴,在一棵梧桐树的掩护下偷偷往后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奇怪,什么人都没有。

    然而转身走了几步,那种感觉却还是很强烈。身上没有带武器,云初下意识摸了摸上衣口袋,只摸到一只金笔。便顺手攥了在手中。

    脚步渐渐放慢下来直到停下,云初迅速转头看了一眼后面,便闪身进了路旁的亭子。身子贴靠着柱子尽量藏匿,耳中听到极轻的脚步声,正朝亭子里走来。云初手腕一拧,思忖若是个打劫的,便先拿笔扎了他脖子。

    然而一张脸映入眼帘,却是个有点眼熟的胖胖的男人。

    “徐云初先生。”那人一眼看见柱子后面的云初,和善的脸上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云初脑子里兜着这人在哪里见过,身体已经松懈了一半,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只是这么一句,却不防身后一棍子砸过来,正砸中他的后脑。云初眼前一眩身体已软软倒地,昏过去之前脑中恍然想起这个人是曾经在嘉善见过,跟东藤介野和陶然在一起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一辆汽车从拐角处开出来,停在了路边。亭子里两个人把昏倒的人抬上车,车子沿着林荫道开过圣约翰的校门,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********